第95章 长痛不如短痛(1 / 1)

李玄尧蹙眉,目光急切地摇头。

手语回应。

一次都没有。

江箐珂急扯白脸地回呛。

“穆汐入宫为侧第二日,东宫的嬷嬷都说落红了,还一次没有?”

“说!你是不是半夜趁我入睡,又去睡的她?”

落红是假。

李玄尧捡起册子匆忙写下解释。

她还有守宫砂。

江箐珂半眯眸眼,仍是没好气地道:“青梅竹马这么多年,还有婚约。说!你们拉过几次手,亲过几次嘴?”

笔如走蛇,迅速写下答复。

儿时玩耍牵过手,算吗?

“......”

江箐珂梗了下脖子,心里的那股气也跟着梗塞了一下。

“有病啊,当然说长大。”

出于男女之情的牵手,自是没有。

“嘴呢,亲过吗?”

手都未牵过,何来的亲吻?

同你做的亲密之事,都是初次。

江箐珂冷冷地嗔笑了一声,讥讽道:“骗子说的话,也能信?”

既然不信,为何还问?

该如何回答,你才愿意信?

“......”

还好意思贫嘴?

给脸了是不是。

江箐珂美眸圆睁,咬着后槽牙凶道:“是不是欠抽?信不信我把你屁股抽开花了?大不了拉着江家九族给你陪葬。”

撕掉写得满满的一页,夜颜再次起笔。

只要你能解气,任打任骂任抽。

他举着册子上的字,面色从容,眼神诚恳。

江箐珂又继续翻旧账。

“我刚来东宫不久,有一晚,你曾被曹公公突然叫走,之后多日未来凤鸾轩,可也是因为穆汐?”

李玄尧诚实点头。

她割手腕,以死相挟,让我陪她几夜。

江箐珂继而又问:“你们是青梅竹马,穆汐既然对你情深义重,你就没动过心思?”

李玄尧摇头,紧忙提笔解释。

母后当年生下我,担心异瞳之事会暴露,被惠贵妃等人利用,便偷偷将我藏在了穆府,将比我晚数日出生的穆珩抱入了宫中。

五岁之前,都是在穆府同穆汐一起长大,偶尔入宫,后来又以伴读身份入宫与母后团聚。

穆汐于我来说,与李鸢无异。

这点江箐珂倒是能理解。

她与江止虽无血缘关系,可自小一起长大,打打闹闹,也是兄妹情意深。

但是......

江箐珂还是火大。

她咬牙切齿,质问的声调都比先才又高了好几分。

“所以,你不还是为了穆汐,两次撇下我走了?”

李玄尧不置可否。

他想了想,提笔反问。

那江止受伤,你可会撇下我去看他?

“......”

江箐珂拳头紧攥,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反驳。

因为阿兄若是受伤,她肯定跑得比李玄尧还要快。

但是......

李玄尧还是欠踹。

她抬起腿,用力踹了李玄尧小腿一脚。

“那哪能一样?”

“你那是侧妃,是你的妾室,我那是阿兄,我的亲人。”

江箐珂口沫横飞地高声吼道:“女人和亲人,哪有可比性!烂人!”

回到榻上躺着又寻思了一会儿,江箐珂坐起身来,隔着半个寝殿质问李玄尧。

“徐才人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你的吧?”

李玄尧起身。

一边走,一边快速写下解释。

待到榻边,一页草书已写完。

草是草了点,但是勉强能看出个数。

孩子是穆珩的。

两人本有婚约,且情投意合。

只可惜几年前穆家生变,徐家便退了这桩婚事。

而今年,徐才人也已到出嫁的年纪,徐家急着为她定亲,穆珩自是等不得。

你又不肯同房为我正名,我和穆珩一经商量,便索性暂时将她纳入宫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箐珂闭眼冷静,沉了口气后,又问:“那以后怎么办?”

“再怎么说,那徐才人名义上也是你东宫太子的才人,生了孩子,以后自是要冠李家的姓氏。”

我和穆珩自有打算。

李玄尧十分自觉,提笔顺带着把张良娣的事也交代了。

张良娣也绝没碰过。

她父亲是吏部侍郎,父皇选她入东宫为良娣,本也是为我拉拢势力。

只可惜张良娣的兄长与十皇子私下来往极甚。

江箐珂听明白了。

“所以,张良娣是惠贵妃的人?”

李玄尧颔首,手语比了个绝杀的手势。

早晚要除掉。

“除掉有何用?”

见李玄尧在床榻边坐下,江箐珂旋即起身下床,同他保持着距离。

“除了一个张良娣,以后还会有王良娣,李良娣......”

“有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提到皇帝这二字,江箐珂顿了顿,又想起一茬来。

“异瞳也就算了,你一个哑巴,以后怎么当皇帝?”

“皇命天授,你就算有我江家军权做后盾,也不是被世人所能接受的。”

李玄尧的眼底登时多了几分倔强和不甘。

他写字反驳。

哑人又如何?

哑人便不能治国安邦?

既有人让我成为哑人无缘帝位,我偏要坐上那把龙椅,光明正大地给他们看。

君之为政,当以德为先,民为本,法为纲,才为器,兵为固。

又有哪一句是说以以声为首的?

难不成,跛足无膝之人,便不能挥军百万,决胜千里,写下兵书几卷?

女子之身,便不能披甲上阵,统率三军,保家卫民?

世之成规与偏见,皆人为所立。

旧念不破,安得新道行于天下?

“文绉绉的。”

江箐珂皱着眉头看完,差点以为又见到西延书堂的夫子了。

她愤愤将册子扔回给李玄尧。

“行行行,你会说,你有理!”

“得回是个哑巴,不然得用吐沫星子喷死我。”

月白色的衣袍前胸已经彻底被血色染红,李玄尧却像没事儿人似的,朝着江箐珂伸出手来,求她过去,求她原谅。

被欺瞒了这么久,火气岂会轻易消了。

江箐珂剜了他一眼,转身又朝矮榻而去。

她气冲冲走了几步,步子又顿在半路。

江箐珂面颊微仰,身心疲惫地站在那里闭上了双眼。

想要问的破事太多太多。

多到她现在一个都不想问。

可有一件事,江箐珂还是想问一句。

背对着李玄尧,她漠声道:“穆汐的寝殿密道连着你的书房,你们岂不是想见面便可以随时见面?”

浓浓酸涩之意在胸口弥漫,喉间如同咽了碎瓷,有种锐利之物划割的刺痛。

江箐珂堪堪压下冲到鼻腔的泪意,讥笑道:“如此私密的事情,只有你们几个知道。”

“而我每日被你们合伙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似的。”

她长叹了一口气,怅然道:“是啊,我就是个外人。”

身后脚步声临近。

江箐珂转过身去,退着步子,不断拉开她与李玄尧的距离。

她神色平静,语气也平静。

“李玄尧,我虽不知到底什么样算是喜欢一个人。”

“但我知道我肯定是在意你的。”

“而我这个人心眼儿太小,越是在意,就越喜欢挑三拣四的。”

“可惜你是李玄尧,我受不了以后有好多女人围着你。”

“左右江箐瑶就要嫁给白隐了,她比我得父亲宠爱,到时江家军一样可以为东宫所有。”

“长痛不如短痛。”

“不若,你放我走吧。”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