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2 / 2)

但由于皇后的贺诞,宫廷内外的氛围都格外欢腾。

宫里早早就挂上了四方灯。

巍巍壮观的华灯,在灰败的雪天,也映衬着琉璃的丽光。

大雪纷纷扬扬。

临近仪凤宫时,轿辇刚巧路过梅园时,那艳色的红秀丽得要跃出天际。

元慕抬眸看去,正瞧见侍女在为皇后折梅。

元皇后最喜欢的就是梅花,这整座梅园都是为她所建。

每一株斜梅都有人专人养护,无论寒暑,精修细理,费资无数。

这远比金银珠翠要昂贵百倍。

然这一切全由皇帝内库所出。

就这样一件事,便足够后宫中的嫔妃咬碎银牙。

帝后之间鹣鲽情深的故事,连乡野间的凡童都能唱出歌谣。

梅园的名气很大,新入宫的内侍女使都总渴望去看一眼,命妇贵女也不能免俗。

但比起仪凤宫,梅园就算不得什么了。

仪凤宫的规格极高,不仅是整座后宫最华美的宫殿,更是皇后独一人的居所,无数的婢女内侍都只为服侍她一人。

巍峨的宫殿,耸立在穹顶下,就像是擎天的巨像。

元慕走下轿辇,站在高台之下就能听到殿内隐约的欢畅笑声。

侍女为她撑起伞,轻声唤道:“昭仪娘娘。”

元慕的位份是昭仪。九嫔中说不上低,也说不上高。

只不过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存在感。

偌大的九重深宫里,众人掰指头盘算人时,都常常会将元慕给漏掉。

她居在最僻静的清宁宫,平素又不跟旁的嫔妃来往,久而久之,更没人记得她了。

若不是元慕还挂着皇后亲妹的身份,恐怕连内侍省都不会记得往她的宫中送碳火。

偶尔有入宫来的贵女,见到元慕连如何问候都不知晓。

元慕轻轻“嗯”了一声,随着侍女拾阶而上。

外间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仪凤宫前的石阶却没有分毫的泥泞。

殿门是半掩着的,欢声笑语说个不停。

元慕遥遥地就听到了继母崔夫人的声音。

“阿萦啊,你如今的气色是越发好了,”她笑着说道,“这金玉妆面真是衬你,瞧着比十六七时还漂亮出挑。”

元皇后也笑着说:“母亲谬赞了。”

“先前你不是说想见见两个妹妹吗?”崔夫人心情愉悦,“瞧瞧,还认得她们吗?”

“女儿怎么会不记得?”元皇后叫人近前,“妹妹们真是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两人语气亲昵,全无帝妃与命妇的尊卑差异,仍如做母女时亲密。

端的是一家人间的和乐融融。

殿内的欢声笑语停在元慕推门的刹那。

众人的谈话声忽然止住,笑容也微僵,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时过来。

跟在崔夫人身边的两个年轻女孩,更是像被吓了一跳。

元皇后的容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她靠坐在软榻上,满头金钿珠翠,却丝毫不显庸俗,反倒是因为冷艳的气质更为出尘。

元皇后漫不经心地说道:“进来吧。”

“别站在那里了,”她随意地说道,“快过来看看你这两个妹妹。”

两个年轻姑娘瞧着年岁不大,应当是及笄未久。

她们生得很像,娇美妍丽,如若花骨朵般散发着灼灼艳光。

元家是前朝帝姓,毋庸置疑的大家族。

崔家亦是名门望族,世代簪缨。

来往的亲故无数,元慕也时常不能全都叫得上名字。

但对上两人蠢蠢欲动又略带躲闪的目光时,她忽然就明白了她们的身份。

元慕入宫已经快要两年整了。

元家当初有从龙功绩,元慕的父亲又是肱股之臣,因此新帝即位伊始,就立了元慕的姐姐元萦为后。

两人虽是一母同胞,但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

元萦自幼长在元府,端庄娴雅,落落大方,由继室夫人一手崔氏抚养长大。

幼时就有术士暗里言说她身负金凤命格,迟早是要做皇后的。

果不其然,新帝登基后的次日,立后的诏书就直接下达。

元慕则因为命格不吉,降生时就克死生母,不为父兄所喜,自幼养在庄子里,被因事放逐到庄子里的玉姨娘抚养长大。

她内敛少言,谨行怯柔,全无贵女的气度与风韵。

很多人都不知道元家有这么一位小小姐。

就连仆从也没有将她当做元家嫡女对待的。

说是皇后同胞的亲妹,其实元慕跟皇后的陪嫁相比,没有任何区别。

照理来说,她这样的身份地位,是连宫都是进不来的。

元慕之所以能够入宫,忝列帝王嫔妾之位,全因元皇后体弱,无法有孕。

在未即位前,皇帝就与元家有过约定,嫡长子必然是从元家所出。

没成想在大婚的前夕,元萦的病情极具恶化。

因此在新帝践祚不久,便下诏令元慕入宫,代替皇后生子。

这桩事到底晦涩,知晓的人并不多。

因为在入宫前,元慕本是有一位未婚夫的,而且两人当时距离成婚就只差临门一脚。

可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简单的事,愣是生生拖了两年都未能实现。

如今连元皇后都要坐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