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2)

('祈年殿的穹顶格外特殊,像是悠远的星空般瑰丽。

最中央横亘着的是紫微垣。

元慕并不懂天象,这在民间是禁忌。

前朝就有一位大臣,是因为暗里盘算星象,企图窥探皇命,而被猜忌的帝王处以极刑。

但元慕的命格特殊,很小的时候,就常见到术士。

他们单单是看了她的面相,就惊骇万分,仿佛她是什么行走的灾祸。

元慕在庄子里的时候,偶尔也会有附近的小孩,用石子砸她的窗户。

他们发出明晃晃的嬉声:“这就是那个灾星的住处吧!我们这样算不算为民除害?”

命运是玄妙的物什。

元慕仰躺在软榻上,凝眸看向穹顶的群星,在阵阵浪潮中无意识地走神。

但下一瞬,她的思绪就被强行拽了回来。

皇帝手中冰冷的扳指,碰到柔软雪肤时,带来惊人的刺激感。

殿里盛着超出时令的牡丹花,深红浅红层叠,透着馥郁的芬芳,凝露垂芯,美丽得如在仙境。

元慕的眉拧了起来,她咬住唇瓣,低低地吸气。

但皇帝没再怜着她。

他平素不常饮酒,可一旦醉起来,就有些失控。

皇帝俯身吻住元慕的唇,他咬了一下她的下唇,轻轻斥责:“这时候也走神?”

她禁不住地垂泪,挣扎地扭动腰肢。

温和的潮水过去后,再度掀起的是惊涛骇浪。

元慕的思绪混沌,无暇去思考任何事,她靠在皇帝的怀里,手腕被反剪着扣到身后。

身上的礼服早已褪去,只余下雪白的狐裘。

还是皇帝怕她冷着,给她披上的。

白昼时的清冷消弭,元慕眼眶通红,坐在皇帝的膝上哭,就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狐狸。

她的哭音阵阵,在寂寂的幽夜里,格外动人。

细白瘦削的腕骨被束缚着。

冰肌之下,仿佛是玉一样的骨节。

如果没有那段材质粗劣的细镯,触感或许会更明了。

它非常细,色泽也非常浅,平素很难让人注意到。

元慕入宫两年来,都没有谁留意过。

可某些时刻,这只细镯的存在却常会变得分外清晰。

皇帝的眸底深暗。

他抚着元慕的脸庞,丹凤眼晕染醉意:“先前在朔方时,偶然遇了一块璞玉。”

“工匠说是上好的材质,朕就让人拿去打了对镯子,”皇帝在她的耳边轻语,“马上就是新年,给你做新年礼物好吗?”

他的指节扣住她的皓腕,不轻不重地摩挲细镯之下的雪肤。

元慕被皇帝用一种怪异的姿态,抱在怀里。

她雪白的耳尖颤抖,透着柔软的薄红。

听到皇帝的话语后,浮沉于混沌中的元慕,蓦地就从那杂乱思绪中挣扎出来。

他逼得太近,她本能地涌起畏惧。

皇帝的气势太强,即便是最温柔的时候,也让元慕无法放松心弦。

他是真的醉了。

元慕抿着唇,那杯茶水洒了以后,她就有些破罐子破摔。

殿内燃着的香,气息独特。

但没有茶水的催化,并不能发挥什么作用。

元慕很想将手抽回来,却没想到,她稍一挣动,皇帝就将她扣得更紧了。

她低哼一声,本能地错开皇帝暗沉的眸光。

皇帝不是第一次如此,事实上从元慕刚入宫时,他对她腕间的这只细镯,就看不顺眼到了极致。

在他眼里,那是她不贞的表征。

他厌烦她身体残缺,衔恨她并非完璧。

可是皇帝好像不记得,当初元慕都快要嫁人了,是他强将她夺进宫的。

她是性子像泥团般柔软的人,逆来顺受,隐忍少言。

唯有在这件事上,元慕坚持得可怕。

为此她甚至尝试绝食过,自缢过。

将她从那根白绫上抱下来时,皇帝的眼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元慕从未受过那么重的罚,整整五个日夜,她都是被囚禁在黑暗帷幔中度过的。

意识被剥夺之后,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分外模糊。

皇帝初始喂她了点药,后来药也没再喂,就让她那样在恐怖的清醒中,硬生生地捱完罚。

惩罚期结束以后,元慕再也没敢在他跟前提过半个“死”字。

但那次的事过去后,皇帝同样没有再跟元慕说过,取下她腕间这根细镯的事。

他醉起来真是太折磨人了。

元慕极力地想要向后躲,但皇帝攥住她的踝骨,就将她给拉了回来。

柔软的脸颊被掐住,水眸也被迫仰起。

“不喜欢吗?”皇帝的词调轻缓,“那有别的想要的吗?也可以和我说。”

他的声音清和,眼底实在算不上清明。

然而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殿门倏然被人从外间推开了。

两个衣着分外单薄的年轻女孩,便那样轻轻走了进来。

崔三娘和崔五娘身着不合时节的纱裙,蚕丝细腻,薄薄的云纱什么都遮不住,弧度和曲线全是那样分明。

在袅袅香烟的熏染上,更显绰约。

两人踏着莲步走进来,眸里含着默默柔情,举手投足都引人瞩目到了极致。

但皇帝看也没看去一眼。

他执起侧旁的外氅,立刻就披在了元慕的身上,将那靡靡春光全都遮掩在怀里。

元慕方才身上还有件狐裘。

但在她挣动时,狐裘就顺着肩头滑落下去。

大片的白皙皮肉全都裸露出来,浑圆的肩头,颤动的背骨,像是霜雪浇灌而成。

就连那对浅浅的腰窝都在夜色中发着光。

元慕的身躯抖了一下,她像受惊的稚雀般,环住皇帝的脖颈。

亲近乍然被打断,饶是皇帝眉眼间尚有醉意,他的神情也霎时就冷了下来。

偏生两个姑娘全无察觉。

她们朝着那方软榻走近,眉眼盈盈,声音甘甜:“陛下,我们是奉命来侍候您的。”

恐怕外间无论如何都想不到。

人前端庄尊崇的贵女,在人后会有这样谄媚的一面。

是因为她们荡纵吗?不是的。

是权力的气息太过甘美,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但她们不该这个时候过来的——

元慕听到崔三娘和崔五娘的声音后,身躯霎时就像是绷紧的弓弦。

皇帝在榻上也鲜少失态,元慕都乱成那样了,他的玉冠都没有乱分毫,一身深黑色的礼服,唯有袖角纹绣银色的应龙。

高高在上,尊崇矜贵。

阴沉的眉眼,也遮不住那龙章凤姿的气度。

皇帝上位者的气质太强,哪怕一言不发也会令人生畏。

两个女孩都是世家贵女,算是见多识广。

但在更多时候,她们所了解的皇帝是那个对皇后百般宠溺的温柔丈夫。

而非是残忍杀夺,对待昔日旧臣也能径直灭族的冷情帝王。

美好的情爱故事,遮掩了皇帝的冷酷本性。

也让无数年轻的贵女,对那座能将人吞噬殆尽的深宫,产生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恐怖幻想。

皇帝的声音很轻:“你们奉的谁的命?”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二人。

皇帝的身量高,阴影倾覆下来时,会有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

元慕被他抱在怀里,亦能觉察到他不悦时会出现的那种情绪。

崔三娘和崔五娘已经准备好,按照嬷嬷教的方式,去解皇帝的腰带。

但还没凑近,便被他寒凉至极的目光给吓到了。

都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姑娘,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在皇帝跟前作妖。

她们还能奉谁的命?当然是元皇后的命。

依照原定的计划,在元慕给皇帝下过药后,她们只须直接爬上他的床就好了。

可是看皇帝的神情,似乎还很清醒。

两个姑娘顿时有些惊乱,下意识地就朝元慕看去。

她们若是不去看还好,这样直勾勾的视线,想让人忽视都难。

元慕方才掉了眼泪,身上都是香气。

暗室生香,湿润馥郁,宛若梨花带雨,芙蓉泣露。

她们进来的时候,元慕就知道要完了。

但皇帝掐住她的脸庞,轻笑出声时,她还是觉察到一种深重的恐惧。

他淡笑道:“串通好的,是吗?”

皇帝的唇边含着笑意,他的眼底却连半分笑意都没有,冷得骇人。

元慕并不明白他的暗怒从何而来,但听到他轻声说“拖下去,处死”时,她浑身上下的血都冷了。

卫从是在祈年殿的殿门敞开后,匆匆进来的。

崔三娘和崔五娘全然没有想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两人拼命地挣扎,跪在地上哀求:“陛下,是、是皇后娘娘让我们过来的啊……”

元皇后不是第一回往皇帝的床上送人了。

当初元慕被诏入宫的时候,皇帝并没有想到要立刻临幸她。

但那夜皇后直接将她送上了皇帝的床榻。

元慕被下了狠药,一些事情也就那样发生了。

事后皇帝并没有对这件事多言,他所记恨的,其实就只有元慕并非处子这件事。

这给元皇后一种错觉,就是她可以随意插手皇帝床上的事。

他无疑对元皇后是极为爱重的。

但帝王的尊崇,怎么是谁人都能忤逆的呢?

元慕的后背被冷汗浸透,她拼命地拉住皇帝的手,声音颤抖:“不是那样的,陛下,她们、她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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