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王爷自危(2 / 2)

有一个人整日为此满腹愁肠,此人便是太后的大儿子、宗室亲王烟波。

近几日,他寝食不安,如坐针毡,生怕某日祸从天降,半世荣华化作过眼云烟。

便有西宾进言:“王爷还在等什么?”

烟波眉头紧皱:“依师傅之见,本王该如何是好?”

西宾讳莫如深道:“此刻,王爷是该做出选择了……”

烟波目光一凛,若有所思的微微点头,然后又长叹一声:“是啊……本王的确该做出选择了……”

临了,西宾又道:“太后出事,王爷身为儿子,却躲在家中不去探望,恐会引起皇帝及朝野猜疑,反对王爷不利,以在下之……”

烟波抬手一拦:“师傅莫要说了,本王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日午后,他袖着一物进了宫。

早有内侍将烟波的行踪报给年轻的天保皇帝。

这几日,在周婉儿的调理下,他的身体大有好转,已能正常进食。

听到内侍来报,他眯眼看着窗外,半晌方冷笑道:“哼!儿子探望母亲,天经地义,难得他还没忘了一个'孝'字,都别拦着,由他去吧!”

烟波果然以“问安母后”为由要求进入内殿。

因有皇帝默许,内侍和北镇抚司校尉都未拦他。

内殿。

烟波王爷蟒袍玉带,满面从容,只是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

帘内,太后倚坐软榻,脸色苍白如纸,指尖仍掐着那串断裂的佛珠。

进来后,烟波跪倒在地,向太后问安。

“请母后安心,”烟波声音低柔,像一条滑过草丛的蛇,“军饷亏空,儿臣自当彻查,必还母后清白。”

帘幕后,太后沉默不语的看着帘外的儿子。

烟波跪在地上,头深深伏下,也一句不语。

半晌,太后才轻叹:“唉!你该知道,清白不是查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

烟波垂目,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轻蔑,恭敬叩首:“母后累了,儿臣……”

太后打断了他,“知道当年你父皇为何不选你当太子吗?”她问这话时满目诡谲。

“儿臣……没有弟弟聪明。”烟波分明在敷衍。

“哼!”太后冷笑道:“你没有他够狠毒。”

烟波只将头伏在地上,并不对太后此言作出回应。

见烟波不语,太后冷笑道:“本宫只是说了实话,你似乎还不情愿听。”

“儿臣……”烟波说话似乎小心翼翼,“并无非分之想,只想做个逍遥王爷。”

“哼!”太后再次冷笑,“逍遥王爷?我看你未必做得成,有人或许不让你做……”

烟波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便直接告辞:“母后该休息了,儿臣告退了。”

未及太后再说什么,他逃也似的出了内殿,空余背后一声长叹。

退出内殿后,他才发现背脊已被汗水浸透,然而他却笑得温润如玉。

当夜,子时更鼓响起,烟波王府侧门开启,一辆青幄小车悄然驶出,七拐八拐,一路拐进听风吟私宅后巷。

密室无窗,只一盏青铜鹤灯,火光被夜风吹得摇曳,映出两人面容——烟波温润含笑,听风吟冷峻如刃。

烟波先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听大人,宗人府刚接手军饷案,便得此物。”

说着,他递上一只鎏金小匣。

听风吟打开小匣,内放一册薄薄账簿——太后私库历年进出誊本。

听风吟指尖掠过账页,目光微凝:

“王爷这是何意?”

烟波轻叹,像真个为难:“本王只想保命,母后若真倒了,我也难保全,听大人若肯高抬贵手,此簿便是凭证,若不肯……”

他顿了顿,笑得温润却带寒意,“我便只能与母后共沉沦了。”

听风吟未语,只将账簿收起,声音冷得像冰:“王爷的命掌握在王爷自己手里,微臣只管真相。”

烟波拱手,转身离去时,背脊已微微佝偻——他知道自己递出的,不仅是一张保命符,更是一道催命符。

听风吟立于廊下,夜风拂面,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像一场无形的血雨。

他指腹摩挲账簿封面,低声自语:“太后的私库,烟波的保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