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公主投河(2 / 2)
金钗沉没,来不及激荡起涟漪便已沉没,好似无望的人生一样。
“给我刀。”她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尼姑递上一把短刀。
永泰接过刀,对着垂落湿发,一刀割下。
青丝纷落,被水卷走,像一场黑色的祭奠。
雷声滚滚,大雨滂沱。
乌舟渐渐没入黑暗,如一尾逃出生天的鱼。
翌日,七月十八,皇城内殿。
太后手执琉璃盏,面颊被琉璃反射的光映得青白,越发显出老态。
“听说了吗?永泰公主……投河了。”
“听说了,但我等最好莫在宫里议论,小心脑袋……”
“哦……晓得了。”
这是几个金午卫在她窗下低声谈论的话题,或许他们是故意漏给她听的也未可知。
太后手中茶盏落地,碎声清脆。
茶水溅在太后赤金裙面,瞬间吸尽,像一小滩血。
此刻,她的内心莫名的痛。
她深吸一口气,却压不住唇角颤抖:“皇帝,你也太狠毒了,想逼死你所有的亲人吗?”
太后闭上眼,佛珠在指间“咔”地断裂,檀木珠滚落一地。
窗外,雨声如泣。
亥时一刻,白玉堂后室。
周婉儿立于案前,手边一盏青灯,火焰忽闪。
她手里攥着一片湿透的袖角——是永泰最后的托付,方才由暗卫悄悄送来交给她的。
袖角内侧,以血写就一行小字:
“我既未铸金佛,亦未贪金,更未窃国,我愿以命来自证清白,也为你铺路。”
最后的“也为你铺路”颇有对周婉儿的埋怨之意。
“看来是我大意了,听风吟说的没错,不该立刻去面圣,应该先压一压。”
周婉儿指背青筋浮现,本想暗自垂泪,却发现并无泪。
她抬眼望向雨幕深处,仿佛看见公主跃入河水的那一刻,她冷冽的侧脸。
“傻瓜,”她轻泣,却字字如铁,“人都死了,还怎么自证清白?”
灯焰猛地一跳,映出她眼底两簇幽亮的光。
“诶,不对!”她霍然立起,“人死了的确不能自证清白,人若没死呢?”
“阿苦你来,”她挥笔在纸笺上写下八个字:“公主未亡,陛下勿忧”。
“让武大哥速速送去宫里交给皇上。”
阿苦双手捧信,好似捧着谁的命,速去找武断。
周婉儿之所以给皇帝写信,是因为她突然想到,皇帝必然也收到了同样的绝笔,他必然会为此神伤。
……
角楼高处,听风吟沐风独立。
雨线斜织,打湿了他鬓边的散发。
他手里捏着一片残破的黄绫,也是永泰血书,暗卫刚刚送来的。
他垂眸,指背被风吹得发青,却感觉不到冷,心中只有愧悔。
远处,乌云裂开一线,天光透下,像一把薄刃,仿佛要将暗夜劈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