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剑下分赃(1 / 1)

美好的时光特别快,总有时候要说拜拜。天戮公的复健热身运动,甚至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察觉到彼此之间的差距,隐约猜测到对方的恐怖本质之后,被大群和狂屠先后抛弃,又亲眼看到自己的祭主投敌。一夜之间先是洗血舰队全军覆没,然后是老巢被人一网打尽,自己还落在一个借尸还魂的老鬼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还在之前死了儿子,面子丢光……别说帕奎奥,是个人恐怕就遭不住了。已经被彻底打崩了。哭泣嚎啕,像是蛆虫一样在泥潭血浆里打滚,就算是天戮公屡屡折磨,也始终不愿意再拿起武器。就差口歪眼斜装傻子了。装傻子也没用,不然他早就装了!直到,天戮公再看不下去那一副丑态,神情阴沉,环顾四周的时候,便再难掩饰这一份失望。明明在数百上千年之后的异国他乡里和故友重逢,如此可喜可贺的时候,正该找个够分量够强力的对手来一场不计生死、酣畅淋漓的厮杀才对,偏偏遇到的却是这种软脚虾。杀起来都会脏了胜邪!至于剩下的……他瞥了一眼有形无魂的英雄之种,又看了一眼封锁之外的鸡零狗碎,乃至大楼之上的黄须和季觉。两个工匠。食之无味,见之即烦。晦气。难道是因为醒过来的时候没看黄历么?打从睁开眼睛起,就没顺利过。好不容易见到了个天钧,还只有半个,好不容易遇到了胜邪,却是个半成品……包括自己,也就只剩下这么零星几片依托上善和征伐之心所残存的碎屑。万事俱往,昨日不再。他拔剑四顾时,忽得仰天大笑起来,如此嘲弄。忽然发现,如此待遇,倒也同自己这番模样相得益彰。“几场零星幻梦的间歇里,尚且能够回味一番往昔,倒也不赖。”天戮公咧嘴,垂眸,抬起手指,敲了敲胜邪的剑脊,激起一片波澜飘荡的绯红涟漪。“可惜了,底子还行,但砥砺不足,赐福也不够。我不是我,你也终究不是它,自觅良主去吧。”甩手,将磐郢抛回了龙山装甲的面前。剑刃斜斜的刺入铁石之中,嗡嗡作响。绯色褪尽之后,渐渐退转回归原本的模样。而天戮,已经转身离去。行进在面目全非的街道之上,踏着熄灭的火焰,他环顾四周,凝视着那些依稀带着往日模样的文字和建筑,乃至,虚假的天命幻影背后,早已经四分五裂的夜空和天穹。“距离上一次出来……多少年了?”装死到现在的汤虔终于睁开了眼睛,回答:“二百多年了。“嘿,真牛批。”天戮咧嘴,嘲讽感慨:“二百多年了,还是这副屌样,啐——没救了!”汤虔没吱声,也不敢问,也不敢说。直到天戮停下脚步,仿佛困倦一般,打了个哈欠,忽然问:“这一代的小子。”“我、我在……”“别跟个娘们一样,当断则断,明白么?你要是放不下的话,恐怕在你这一代就绝了。”汤虔沉默许久,“我……如果放不下呢?”“那就端着呗。”天戮满不在乎:“大群之道,胜生败死。败了的人,说再多都不过是伶人小丑,死了的人,哪里有资格多嘴去管活着的人的道理?反正老子一辈子杀够了,爽完了,活足了,崽子也都还算争气,再远的,我管不了。爱怎么样怎么样,随你。”有那么一瞬间,汤虔的表情微微变化,欲又止。可天戮却闭上了眼睛,胡须和疤痕迅速的消散。再度,归于沉寂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汤虔一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怅然若失,回过头的时候,便被吓的险些跳将了起来,惊叫出声。季觉跟个鬼一样,刷的一下就出来了。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忙完啦?”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反应过来的瞬间,老汤便好像浑身没了力气,就地一躺,哭喊嚎啕了起来。“啊,哎呀,我不行了,我天魔解体、武功尽失啊,我血流满地哇!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哇……”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看了季觉一眼,他又捂住脸哭嚎补充道:“如果没有二……三十个金币,我就好不了了!”这个节骨眼上,季觉也不好再追究,时间紧急,必须得赶快先抢救素材,随意的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金币塞他怀里,叮嘱道:“先一边玩去,等会儿再找你,别跑嗷!”汤虔没反应过来,掂量了一下重量和成色之后,顿时眉飞色舞:“老板大气,老板豪爽,老板身体健康哇!!!”过年了!有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人世间的快乐总是固定的,最起码大群之间的快乐是固定的。当有的大群寻思着结完尾款去哪里洗脚,喜上眉梢的时候,有些大群已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原本眼见着天戮公转身而走,帕奎奥大喜过望,手足并用的疯狂向外爬。可惜,爬了还没几里地,就已经被英雄之种给薅回来了。扯着半截仅剩的左腿,像是拖着一条死狗一样,丢回了原地。等他再睁开眼睛之后,就看到两个工匠的面孔。一者严肃,一者柔和,一者苍老,一者年轻。高矮胖瘦都截然不同。唯一相同的,就只有那两双款款凝望着良材美玉的眼睛,说不尽的深情,有一种珍惜粮食、绝对不会浪费一粒米的美!如今别说帕奎奥被斩断的手脚和碎肉,就连流下来的血都被流体炼金术一滴不剩的收集了起来。分门别类的摆在他周围。黄须和季觉弯腰蹲下来,端详着等待处理的素材,啧啧感叹:“居然能拆的这么仔细,处理的这么彻底,还能全须全尾,真是稀罕货啊!”“有一说一,确实。”季觉点头,感慨:“还是同行懂同行啊!”“是你……”在奄奄一息之中,帕奎奥努力的睁开独眼,遍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季觉,目眦欲裂。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癫狂挣扎,择人欲噬。只可惜,浑身都被水银所束缚,关键部分都被贯穿,封锁,再无任何反抗之力。甚至一把骨刀捅下去之后,就连眨眼都变成了奢望。只能徒劳的咒骂,用尽了一切自己知道的脏话,怒骂,控诉,嘶吼,可到最后,却只剩下了宛如泣血的疑问。“为什么?!”帕奎奥死死的昂着头,破碎的面孔狰狞如恶鬼:“你他妈的究竟为什么啊……”大家本来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么?明明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为什么就偏偏要掀起这样的斗争。偏偏……“不好意思,碰巧而已。”季觉和煦微笑着,并不在乎对方的恶语相向,反而耐心宽慰道:“来都来了,是吧?反正也都是顺手的事儿,收拾你,也没比收拾一条狗难很多。况且,做人遇到事情,要往好处想。”“——既然总得有一个人死,为什么死的人不能是你呢?”总有人要死的。倘若荒野和海上并不能明白”宽容”和”慈悲”的珍贵,那就让尸体和死亡去告诉他们,什么叫做敬畏好了。季觉缺一条挂在大门上作为警告标志的死狗。而正好,帕奎奥的狗头大小正正合适,这个岗位就是为帕奎奥量身打造的!大家一拍即合,你情我愿的双向奔赴。于是便顺理成章的你死我活。又还需要多说什么?从涂四海踏入新泉的那一瞬间,季觉就下定了决心。而从帕奎奥终于踏入新泉的那一瞬间时,这一切便都已经决定。即便是没有汤虔的离谱超进化,有荒集的安能和北境的黄须,关上门打起狗,也毫无任何的意外可。除非帕奎奥临阵突破,晋升天人,否则就插翅难逃。可但凡他有那么一点可能……陈行舟和季觉摇来的,可就不止是安能和黄须了。到时候季觉还可以再攒一个更大的盘子,来开更大的席。否则真以为安全局没有业务需求,今年刚刚上任的吕镇守不需要来点重量级战果提升一下ki么?“事到如今,何必跟这种垃圾废话?”黄须不耐烦的拔出了焰形剑来:“磨叽什么,在这么下去,灵质都快流失完了。”说罢,一剑斩落。又停顿再半空中。“且慢!”季觉反手固体炼金术,封锁帕奎奥,挡在了剑刃前面。回头看向黄须的笑容,就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刀下留人啊!”“啧!”黄须眉头一皱,“怎么,想要反悔?”我就知道,你这天生邪恶的叶限小鬼……“黄须大匠,咱们事先说好的,你解决了他的话,自然随你先挑。”季觉的眉毛挑起,笑容越发愉快:“但现在,好像我这边的评分好像比较高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大家是说好了没错,可现在,状况不一样了啊。毕竟,谁也没能料到混了一整场的打野忽然再最后的团战里忽然爆发,瞬间超神,直接锁了全场最佳。结果,汤虔是,黄须变成躺赢狗了。眼看着黄须神情阴沉下去,季觉却挥手,散去了封锁的水银,笑眯眯的说:“您放心,之前的赐福对半分的条件不变,不过,就算是对半分,十个赐福,我要优先挑五个。除此之外,血要归我,骨头我也要先选。”“不可能!”黄须断然反驳,这时候半点大匠和大师的样子都没有。亲兄弟尚且明算账,况且余烬这种狗屁职业,能有亲兄弟么。怕是连父母都没了。大家自然别提什么尊老爱幼,锱铢必较才是常态。不赚就等于血亏!两个人你提场地损耗生活不易,我说北境艰难天工难得、你说我有打手血c,我说我有英雄之种控场。放着奄奄一息的帕奎奥在旁边不管,俩人掰扯了半个钟头之后,终于各退一步达成了相对满意的要求。依旧是五个赐福季觉先选,但血要平分,骨头必须黄须先挑。灵魂和矩阵没办法平分,那就一人一个。达成协议之后,季觉立刻就秒锁了火烈风扫、摧枯拉朽、赶尽杀绝这三个赐福!大群的经典输出三件套,标志性的赐福连锁,平砍连击带顺劈、普攻破甲还暴击,输出拉爆的关键。同时,蜕变过三次以上的赐福·克敌机先也没放过,这样的话,季觉原本手里那一件丐版的克敌机先就置换了之后可以流入市场了。这四个赐福合在一块,正好就是如今磐郢所欠缺的赐福序列!简直就大自然的恩赐!季觉还没出门去找,这就自己送上门来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有关传承燔祭的关键赐福也必须拿下,那就是之前季觉从来都没有注意过的玉石俱焚!通常使用不过是牺牲肢体、鲜血或者是灵质,来换取爆发,搭配上传承燔祭的秘仪之后,就可以形成质变,增强传承燔祭的效率和祭品的效果,还能保证和祭主之间的共鸣稳定。不然季觉手头两套菌群和伤疤的燔祭传承压根就派不上用场。况且,现在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含象鉴里刻印的九型还有隐藏内容了!不然的话为什么磐郢的灵质构造里,怎么就正好在必要的赐福序列之外,还一个位置是空的?原本他还以为是留下来的余量和缓冲,留给后世传承者自行发挥的余地,可如今看来,未必又这么简单。不然,为什么这个孔位,怎么就正好还能跟玉石俱焚搭配的上?!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怎么想怎么感觉有问题!搭配上燔祭的仪式之后,磐郢的蜕变简直就跟核显换独显一样。如此离谱的状况,偏偏含象篇里面却半句都没有提过……难道还能是先代没发现不知道么?以自己老师的为人,只会看不上凡庸之辈丁点不教,绝对不可能存在教一半留一半的状况,况且含象鉴还是历代叶家家主的传承,不存在任何涂抹修改的可能。那么也就是说……叶氏的先祖在关键的传承上还保留了一部分东西?图什么?还是说,害怕担心什么?季觉嘴上和黄须锱铢必较着,可实际上心思电转,半点没放在讲价上。这事儿回头,还是得专门找一趟老师才行。正好,他心里积累的疑惑也已经够多,回头磐郢的砥砺和赐福连锁的融入,也需要能够信任的长辈从旁指点。磨完嘴皮子之后,两人再次达成协议。握手为凭之后,季觉也就不再啰嗦。懒得再听帕奎奥的许诺和祈求,他直接了当的抄起了磐郢来,按住脖子,往下就是一剑!先砍了狗头再说……可偏偏,最后临门一脚的功夫,却再度出现了意外。“等等!”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的陆锋忽然爬起来,紧赶慢赶着,险而又险的一把攥住了季觉的手:“等等等等!”“等一下!”一时间,眼看着夜长梦多再梦多,忍耐许久的黄须再忍不住勃然色变:一会儿你等等,一会儿我等等,你们兄弟俩,究竟他妈的在搞啥?!季觉的动作停滞在原地。疑惑回头,看向了还在喘气儿的陆锋。此情此景,恰如彼时彼刻。就好像之前在陆妈的那一辆小面包里一样,只不过俩人的角色却互相换了。“等一下嗷,等一下。”陆锋比划了一个手势,顾不上解释什么,示意他稍安勿躁之后,终于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来,播出了一个电话。眼看着陆锋发话,季觉也不管黄须的脸色多难看了,直接束手在旁边。陪着笑脸,安抚大匠,好话说尽了,反正就是不动刀。等着。而在旁边,电话两声忙音之后,已经接通了,不等另一头从梦里醒来的含混声音说话,陆锋直接劈头盖脸的开始占便宜。“喂?孙子诶,叫爷爷!”陆锋断喝,“叫声爷爷,爷爷给你发压岁钱!”另一边也没惯着他,直接一顿悍马量极高的问候。骂完了骂爽了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问道:“大晚上的打电话来占老子便宜,狗东西你吃错药了?!”“你就说叫不叫吧!”陆锋冷笑,“我跟你说,过时不候,十秒钟,你这辈子翻身的机会就在这儿了!”“……”沉默,短暂的诡异沉默之后另一头好像终于做完了心里斗争,将信将疑之下,含混的喊了一声爷爷。可陆锋却变本加厉:“声音大点,爷爷听不见!”“陆锋爷爷!!!”另一头彻底破防了,呐喊怒吼:“姓陆的,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唬我玩,你这辈子别来七城,来了我就弄死你!”回答他的,是一个短暂的名字。“帕奎奥。”“啊?”另一头传来了猪脑过载,思考宕机的声音。陆锋翻了个白眼:“就彷徨海上的洗血舰队,那个叫帕奎奥的吊毛老登,活的,还能喘气儿,你就说要不要吧!现在下单买一赠一,还附赠其他头目,过时不候。”说着,调转摄像头,对准了帕奎奥的脸,”裤衩”一声拍了张照,发了过去。顿时,另一头便炸了锅了。一阵混乱的声音。好像爬起来又跌倒,手机都掉了。再度拿起来的时候,声音就变得无比甜蜜,诚恳万分,简直声声泣血:“爹,你等我一下,爹!你可千万等我!等我,一定等我啊!!!”“爹就等你半个钟头,想好了再打电话。”陆锋冷笑了一声之后,直接挂了。回过头来,才跟季觉解释道:“在彷徨海的七城海军那边,有个我之前在中土联防时认识的孙子,前几个月还逮尹朝阳那孙子的时候还遇到过一次。据说卡上校的位置好几年了,就是上不去,就差个有名有姓的人头和战绩。”看了一眼黄须之后,他补充道:“放心,和你们分赃无关,只要活的就行,还能喘气能说话更好,其他的不管。走了过场,上完刑场之后,想怎么料理都没问题。”一时间,季觉有些动摇,可黄须的神情却依旧阴沉:“节外生枝!”“他家有钱,贼他妈有钱。”陆锋说,“七城里有一整个城,都是他家的。”“嘶……”季觉倒吸了一口冷气,捏着下巴:“这个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啊。”“……”陆锋翻了个白眼:“七城同盟的军需用哪个牌子,他家说了算。”“不早说!”季觉眼睛瞬间亮起,真要有这么一大笔买卖,哪怕自己的海岸吃不下,不也还有海潮工业么!黄须也微微一愣。真要能通过这个机会和那边搭上线的话,那北境那边的贸易岂不就……别忘了,这孙子的狗头也有自己一半呢!转瞬间,原本不耐烦的大匠也瞬间风轻云淡,耐心十足,尽显高人风范:“找个涡系来,置换起来不麻烦,我来解决就行。”实际上,没有等半个钟头。不过是陆锋蹲在帕奎奥身上抽完一根烟的功夫,另一头的电话就过来了,打电话的人也已经换了一个。很快,略过了互相吹捧和客套扯皮的环节之后,一顿嗯嗯啊啊,便在欢声笑语中达成协议。明显照片人家已经验过了,情报也已经查过。家里养的以太就是做这个的。尘埃落定之后,丢几个符石算一算又不难。眼看着天上掉下来的战功,对面比季觉还害怕帕奎奥就这么放着断气死了,除了要求必须得是活着的,必须能配合审判出庭之外,其他方面的半点话没多说。“搞定了,那边愿意给这个数。”电话挂断之后,陆锋在计算器上按出了一长串的零:“除此之外,合作方面的事情都好说,你们自己派人去谈。”“干得好啊锋哥,干得好!”季觉眉飞色舞,没想到,帕奎奥这狗东西,还能发挥这么多的余热。别说雨季的亏损和这一场战斗的损失,这么大一笔钱,重建两个新泉都够了!要么怎么说,这世道最珍贵的是人才呢!光是用完出个二手就能赚这么多,这保值率和含金量,比劳伦斯老师都要高了!只是暂时留下一命,保留灵魂而已,走完过场之后不还归自己?麻烦是麻烦了一点但稳赚啊!再度达成协议之后,黄须终于松了口气,拔出焰形剑准备开刀了。可这一次,剑还没抡起来,又被季觉给截住了。“我说,大匠啊……你看,这状况呢,好像又换了个状况。”死寂里,季觉呲牙一笑:“如果你们北风还想要再跟进的话,那……价格是不是可以再谈谈了?”黄须沉默。焰形剑在手里捏的嘎嘣响。快要控制不住……姓季的你特么,没完了是吧!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