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5章 兄弟(1 / 1)
第1455章兄弟兄弟二人在蓟城只聚了一天,七月初二,邵璋亲自送虎头出城。¨38+看-书′网+更_新_最,全?「大兄何必如此?」邵裕叹道:「都送了七八里地了。」邵璋微微有些尴尬,道:「顺便看下支的买卖摊子。」邵裕又想笑了。跟大兄待在一起两天,心情是好了许多。「大兄这几年赚了几许钱。」邵裕随口问道。「一年也就两万多贯钱。」邵璋无奈道:「也不知是我王府经办之人本事差还是怎么着,总之就这个数了,怎么都提不上去。去年还在漂渝津外海沉了两艘船,不但财货尽失,还弄得好不容易培养的船工折去一半。」「怎么沉的?」邵裕问道。「都快进港了,却被大风吹沉,你说倒霉不倒霉。」说到这里,邵璋又叹了口气,道:「那天漂渝津也沉了数艘船,或许这就是命,合该那时候沉船。」「大兄准备怎么花这钱?」邵裕又问道。「招募一些年岁较轻,且无家口之累的壮士,将王府护军扩充至两千人。反正阿爷说可至幽州武库领取器械,不拿白不拿。」邵璋说道,邵裕没说什么。像他们这类要远封的人,最好就是招募十五六岁且了无牵挂、子然一身者,操练个几年,年岁上去后,就是一支可战之军,而且只有他们有可能跟着去远成他乡。「练兵是对的。」邵裕说道:「大兄并非文弱之辈,当和武夫多多亲善,可防肘腋之变。若实在做不了此事,那就要用对人。数月前吕罕班师回辽东,说在车师后国碰到了慕容之子慕容恪。此人今年不过十九岁,带起兵来就十分老练了,更难得的是此人极为忠厚,在慕容氏那一大家子里真是个异类。~g,gd!b`o`o`k\¢ne_t三兄有此人,若能善意笼络,当有大用。听说他已在为慕容恪找寻妻室了,可谓关怀备至。」「三弟其实并非文弱之人。」邵璋说道:「他在汲郡练过两千郡兵,征辽时带过黄头军,出临渝山,一路至徒河、险渎,打过几仗。后来镇压拓跋鲜卑叛乱,擂鼓助威,复编练朔州世兵。真论起来,比我战阵经验丰富。他只是更喜欢读书作诗、打理财计罢了。」邵裕没有反驳。他们几个其实都是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的,又有谁真的对兵事一窍不通呢?说精通不精通的,那也要看跟谁比了。也就高昌那个地方比较乱,还有雪山分隔南北。南边还好,高昌郡本身是比较稳的,伊吾郡可以说是从无到有建立,将来也会比较稳一一说实话,哪怕是搜罗零散胡人,流放犯人安置到伊吾,一步步增加户口,都比直接接收一个满是胡人部落、利益盘根错节的地方强,伊吾将来说不定比高昌还稳。雪山以北比较麻烦,因为沙漠以北就有大量游牧部落,不好清理。将来老三最好的局面大概就是控制住雪山北麓那些较为肥沃的农业地带,然后隔着沙漠与那些部落纠缠。其实这样倒也不错,至少雪山以南的高昌、伊吾二郡安全了,不是么?「不说了。」眼见着到一个三岔路口了,邵璋下了马,道:「今日一别,或还有相见之期。」「定有相见之期。」邵裕亦下马,紧紧握住了兄长的手。自蓟城南下,可谓一片坦途。尤其是行走在河北大地上时,那一望无际的平旷原野,密密麻麻的城池、军镇、乡村,以及随处可见的少年、孩童,都昭示着这个天下的户口、财富在一步步恢复,国力在一步步增长。随行护卫们看到这副场景也有些吃惊。他们中大部分是幽州人,即便近在哭尺,却也很少有人南下过冀州,尤其是人烟稠密的太行山东麓诸都。~卡+卡小¢说网_!更,新\最_全?真是好地方啊!不过,当他们路过各郡,看到右飞龙卫、左龙虎卫的军城时,些许奢望又不翼而飞了。都是经历过征辽之役的,府兵是什么战斗力都很清楚。自大点讲,他们与府兵战斗力差不多。讲实话的话,其实是要差上一筹的,至少目前不如府兵,也不如禁军。以中原雄厚的财力,供养十余万府兵、六万二千禁军,无论对上谁,只要主帅不是昏庸无能之辈,无不利也。邵裕则神态自若地看着这一切。正所谓无欲则刚,他现在只想着建设自已的辽东十一县,一点点积攒实力,稳固人心。曾经的大敌高句丽去掉了小半条命,而今还在舔伤口,默默恢复国力。他这一生,如果没有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的话,首要敌人就只会是高句丽,兴许还有平州的鲜卑、乌桓。背靠朝廷的情况下,辽东国底气很足,甚至会是插入高句丽柔软腹部的一把尖刀。如果背后没有依靠,那么以现在的国力,只能说和高句丽差距较大。当然,如果大兄能在乐浪、带方二都站稳脚跟,并提供一定的帮助,局势就会好转很多。一路走,一路想,七月中,大队人马抵达枋头,在此渡河南下。等待渡河期间,邵裕甚至抽空在附近看了看。曾经的氏人符家,看样子已在枋头渐渐失去影响力了。子孙要么入朝为官,要么被「举荐」到河南为官,留在枋头的人很少,且多为远支疏属。这一代的氏人部民或许还对符家有点念想,但再过十年、二十年,符家怕是就要被雨打风吹去了。不能保持部落的组织形式,普通部民接触的是朝廷委任的保长、乡佐、乡长、县令,而不再是世世代代管理他们的部落酋豪,这就注定符家将成过往,便是二十年后氏人再造反,拥立的也不一定是符家人了。更奇一点,拥立本乡乡长或县令、郡守,也并非没有可能。编户齐民的威力,搭配中原的环境,就是这样无情。只不过汉末以来很多君王对胡人过于绥靖,很少玩这一招罢了。然而一统天下的父亲已经没有外患,具备做这种事情的条件了。由此,邵裕也想到了他的辽东国。过去两年里,在他的劝说下,很多部落贵人开始营建庄园,耕牧并举,慢慢尝到了甜头。平心而论,他们掌握的人口虽然开始向定居化发展,但依然算不得编户齐民。辽东各县统计过户口,但各个庄园拥有的户口是真是假可就见仁见智了。准确地说,这些胡人酋豪开始往魏普豪族的方向发展,离真正的编户齐民还远着呢。但他们确实在往好的方面发展,这是毋庸置疑的。七月十六,全军渡过黄河,休整一夜后,沿着濮阳西进,入荥阳,过成皋关,度入河南府境内二十二日,当远远看到洛阳青黛色的城池时,天却已经黑了下来。邵裕惆怅地看着紧闭的城门,无奈在城外休息了一晚。二十三日,他只带了数名属吏,匆匆入城,九龙殿内,邵勋看着同样面有病容的王惠风,轻声问道:「你当年对我的期望,达成了么?」王惠风瘦了很多,精神也有些。听到邵勋的话后,眼神微微有些迷惘,道:「在当年的我看来,只要陛下收复司马晋旧地,让天下百姓免于战乱,便已心满意足。但陛下做得更多,不但尽复司马晋旧地,还收取了辽东、拓跋鲜卑、河南地和西域,威震天下,已然超出了我的期望。」「晋季以来,天下多故,灾害频仍。陛下又兴修水利,治理河道,让百姓在天灾面前不再完全束手无策。更兼经营江南,括户无数,南货北运,大利百姓———”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向邵勋,道:「但我跟不上你的所思所想了。我只感觉到你想要的很多,也改变了很多,我渐渐看不明白了。或许你是对的,因为你成事了。」王惠风走到邵勋身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道:「我很满足。」邵勋竟有些不好意思与王惠风对视。这样一个脱离了自身阶级,真心为天下百姓考虑的奇女子,他当初竟然还屡次三番要挟要「奖励」,且自以为得计。或许,王惠风当时是用一种无奈又好笑的心情看他的吧。想到这里,邵勋又有些不甘心,更有些颓然。你臭美什么呢?王惠风死都不怕,她能委身于你,无非是你恰好能收拾乱局,让天下减少许多苦难罢了。想到这里,邵勋又觉得有些好笑。男人啊,在某些方面,十五岁和五十岁好像也没太多差别,一样的一一无聊。「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善人。」邵勋轻轻握住王惠风的手,叹道:「我心狠手辣起来,连我自已都惊讶。我根本没有底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有时候又有很多杞人忧天的想法,更有些爱面子,折腾了很多人。别人说我好大喜功,并非无因。还有人说我老糊涂了,也算不得错。是是非非,怕是只能留给后人评断了。但这个时候,得到你的肯定,我依然很高兴。」王惠风轻轻一笑,正待说些什么时,却见中常侍侯三来报:燕王入宫了。「快让他过来!」部勋高兴地说道。王惠风静静看着邵勋,嘴角含笑。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