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试牛刀(1 / 2)
('众狱卒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
她们低着头,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鹅,大气不敢出。
管营负手而立,宽胖的背影将火光遮出一道森冷的剪影。她乜斜着眼,看也不看狱卒,只抬了抬下巴。
“用水泼醒她。”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锋利。
离门口最近的狱卒忙不迭拎来半桶泔水,桶底沉着昨夜的馊饭渣,晃动间发出酸腐的腥气。
“哗”一声,冰冷的泔水兜头而下,像无数根冰针扎进伤口。
周婉儿的身体猛地抽搐,指尖抠进湿冷的草絮,喉咙里滚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便又没了动静。
水珠沿着她的睫毛滚落,与血、与汗、与泪混成一色。
方才挥鞭时的狠劲被管营一句淡到极致的“你们还要打吗?”瞬间抽走,剩下的只有悔意与惊惧在喉咙口翻滚。
几个狱卒互相递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地往门外退,铁栅栏在她们身后晃荡,竟忘了落锁。
管营并不回头,只将目光钉在她们背上,只缓缓吐出一句:“阿苦,你留下。”
被点名的狱卒肩膀一抖,腰间的钥匙串哗啦乱响。
她生得瘦小,面色蜡黄,一双眼睛却大得出奇,此刻盛满了惶惑。
她垂手而立,脚尖并得极拢,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缩进石缝里。
四下里探头观望的女囚们像被火燎的鸟雀,刷地缩回黑暗。
管营抬脚跨入监舍。
她用脚尖轻踢了踢那具浸在冷水与血泊里的单薄身体,像在试一块冻肉是否还软。
周婉儿勉力睁眼,爬满血丝的眼白在火光里一现,又疲惫地阖上。
饿、疼、冷,三把钝刀交替凌迟着她的神志,可心里却亮着一盏小小的灯——管营没走,她还有戏可唱。
“能听见么?”管营的声音从高处落下,带着微微的嗡鸣。
周婉儿动了动唇,没出声,只以鼻音轻轻“嗯”了一下,声音小得可怜,却倔强地浮在血污之上。
管营侧头,朝门外吩咐:“阿苦,去找身干衣裳,再弄些热汤食。”
阿苦如蒙大赦,脚尖一点便溜了出去,背影很快融进走廊尽头那团更深的黑暗里。
牢门半掩,风卷着湿冷在脚边打着旋儿。
管营蹲下身,胖大的膝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她伸出两指,掐住周婉儿的下颌,强迫那张惨白的脸迎向火光:“你可知我为何纵容她们打你?”
周婉儿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笑,又像自嘲:“哼哼……你好像信不过我。”
管营愣了愣,旋即低低笑出声,那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愉悦,反倒像钝刀磨石。
“聪明。”
她松开手,在周婉儿的囚衣上随意抹了抹。
“城里的大夫我请遍了,连御医都摇头,你小小一个使唤丫头,我凭什么拿夫君的命去与你赌?”
周婉儿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像塞进一把碎冰,冷得生疼。
她撑着地面,一寸寸坐直,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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