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账册半卷(1 / 2)

('七月初五,京师夜雨如丝。

白玉堂后窗一灯如豆,灯芯短促,偶尔爆出一粒火星,像垂死挣扎的萤火。

窗外雨声淅沥,檐角铁马轻撞,叮当作响,仿佛替谁数着更点。

周慎行攥着一只泛黄纸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纸边脆裂,碎屑落在案头,像干枯的蝶粉。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在周婉儿的耳廓:“父亲临终前只留一句话——‘本草焚余,镇军副使’,我查遍京师,唯有皇城旧书库‘焚余堂’配得上这八个字。”

说罢,他抬眼,眸中血丝纵横,仿佛那八个字是钉子,日夜钉在他眼底。

周婉儿与听风吟对视一眼——焚余堂,皇家弃籍焚毁前的暂存处,守备松懈,却地处大内纵深,要进去,只能夜行。

这些日子,伴随某些事的深入细究,周婉儿认为不能让听风吟置身局外,凡属涉及宫廷之事,她不得不请听风吟来参与。

周慎行低声道:“父亲生前最爱翻阅的医籍是《本草纲目》。”

他眼角沁泪,看着周婉儿。

“记得我们小时候,父亲曾抱你在膝,指着《本草纲目》教你识字的情景。”

周婉儿突然对原主的过去产生了共情,就好像原主父亲曾经抱着的就是她。

如今,灯犹在,人已杳,连书也将要烧成残尸。

“莫非那《本草纲目》里有文章?”

听风吟指腹摩挲着剑柄,指腹的茧子刮过鲨鱼皮,发出细微的“嚓嚓”声,像在替谁磨刀。

他低声道:“我确曾调过《焚余目录》,隐约还记得有一册《本草纲目》残卷。”

她垂眸,掩住眼底潮气,轻声道:“子时动身,焚余堂。”

子时更鼓三响,雨丝忽急,像千万根银线,一针针缝住皇城咽喉。

两人玄衣束袖,背贴湿冷砖墙,听风吟常出入皇宫,有腰牌,因此很轻松便角门进入皇宫,此门乃是寻常宫廷后勤人员出入的门户。

宫墙如墨,火盆被雨浇得只余青烟,守军缩在檐下打盹,银鱼袋在听风吟指间一闪,便如鬼魅放行。

周婉儿屏息,耳边只有自己心跳,一下一下,像更鼓的回声。

她暗忖:若今夜失手,明日丹墀之上,会否又多两具杖下亡魂?

念头闪过,她脊背骤寒,雨水顺着领口滑入,像一条冰蛇,游过锁骨,钻入心窝。

焚余堂踞皇城西北隅,低矮青砖,铁门半锈,门额“焚余”二字已被烟火熏得模糊,像两道被灼伤的疤。

听风吟以薄铁片拨锁,“咔嗒”一声轻响,门缝泄出霉与灰混合的浊气,像打开一口尘封多年的棺椁。

周婉儿抬手掩住口鼻,借火折微光望去——堂内十数架乌木书柜横陈,卷帙歪斜,蛛网纵横,地面散落焦边残页,显然曾遭回禄,又被仓促救回。

她心头微紧:要在这一片灰烬里找半卷账册,无异于捞针。

火折跳动,映出她眸底一瞬的茫然:原主父亲,您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听风吟却目标明确,压低声音:“本草类,丙字架,最底层。”

两人俯身,一册册抽出翻检。

雨点敲屋瓦,像无数细小的鼓槌,既催促,也掩盖。

周婉儿指尖掠过一本又一本焦黄书脊,每一次落空,心便往下沉一分。

她暗忖:若此处也无踪迹,原主父亲沉冤,是否永无昭雪之日?

念头如铅,压得她指节发僵。

忽然,她指尖一顿——一本明黄封皮的《本草纲目》残卷,书脊被火燎去半边,却露出夹页痕迹。

她小心展开,火折贴近,只见夹页处被人以利刃割开,仅剩参差不齐的半截麻纸,纸上四行墨迹,却被火焰舔去大半,唯余末尾四字清晰可辨:

“镇军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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